曾经繁盛若城的落星镇,一夜之间,变作了一座废墟。
纵横十里之内,仿若经历了一场天崩地裂的灾祸,无一幸免。
长街铺楼、山居民宅,早已化为乌有,只剩碎瓦断垣、烟尘滚滚。
腾蛇阁、烛照阁、重明阁,三阁弟子倾峰而出,清理坊镇,搜寻是否还有幸存者;
七位星君各自派遣数位亲徒,带令随侍弟子,巡逻落星镇周遭,以防杀手反扑。
一夜忙碌。
次日。
像是在为殉难者哀悼,连绵细雨,下了一整个上午。
午后,雨停。
孩童们被安置在不动峰,大人们去临时搭建在原本阵碑处的棚寮里,认领亲人的遗体。
此刻,能得一具完尸,已是幸事。大部分,都是被司空山门人弟子敛好装在席袋中、只以衣物或随身佩戴首饰之类的物品辨认出的,残肢断躯。
很安静。
人们很安静,无人愤怒,亦无人表现得有多么激动,甚至连哀嚎痛哭都没有。
就那样,在司空山门人弟子的帮助下,将属于自己亲人的尸骸,一一认领带走。
沉默之中,将各自亲人的尸骸收拾一净,又带回棚寮。
仍是沉默,火光冲天而起。
活下来的镇民们跪于四处,或近或远地望向那冲天浓烟。
“归去兮!九天云外,魂回故里。”
手持鹤头杖、须长及胸,一夜之间仿似苍老了一轮的伏氏族长,被两位青年搀扶着,站在火光旁,仰天高声。
“归去兮!九天云外,魂回故里。”
人们跟随老人的说话,一字一句齐声喝道。
“复来兮!八方风雷,洗尘涤埃。”
“思兮,念兮,勿怨兮。送!”
“送!”
“送吾族人!”
“送吾族人。”
“上穷碧落,不入黄泉。风来!”
“风、来!”
山呼声响起。
天地似有回应,云涌波谲,平地风起。
烟尘被风直推高空,就好像,真如那老人说的那般。要送这将近半数枉死的殉难者之亡魂,直入天上宫阙。
司空山门人弟子依山而立,遥望此景,沉默不言。
范贤远远地望着,心头似堵了一团云雾,久久无法舒怀。
他不知道、无法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,似乎,心底有所领悟,却无法将之表述。
“这是三族送魂祭。”
范贤转身,便见昨夜刚认的师父、后土阁掌阵太渊长老,自不动峰大殿中行出。
“师父。”
太渊点点头,面色颇为淡然道:“奇门一道三位老祖后人的血脉传承,大多在此。
凡有族中举足轻重之人过世,各氏族便会在宗祠前,行此送魂祭。只不过,眼下情形无法全礼,只得就简。”
范贤上前扶住老人家。
“咳…”太渊掩嘴轻咳两声,又道:“乐天,为师问你。你可是事先便得知,三座宗祠之内埋有火药?”
“是。”
太渊看了范贤一眼,不知是想到了什么,微微叹了口气。
“那,毁去那火药的人,也是你。”
范贤沉默不语。
太渊了然地点点头,又道:“昨夜后半夜,众阵徒于镇内几处,发现有大量被水浇过的火药。
不知为何,为师便想到了你。
今早,姚氏兄妹又将事发前,三座宗祠几位弟子遇到神秘人之事,报与为师听。
雀星君关门弟子说,他识得神秘人,乃是雨师谷药王后人。
乐天,为师知你并非真是贪生怕死之辈,只是生性颇为…颇为稳重、谨慎,连入山门拜师之时,都做了一番乔装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