缓缓摇头。 泰尔斯面色古怪。 不敢相信,他居然在这个凶名赫赫的情报头子的话语里感觉到了……怀念与感伤? “所以在那之前呢?” 泰尔斯顺势问道: “我的大伯,我的祖父,当他们站在你面前时,你们是如何相处的?” 黑先知沉默了一秒。 “像方才的您一样。” 泰尔斯脚步一滞,但他极快地调整回来。 “无论是先王还是先王储,他们从不忌惮也不顾虑在我面前说谎——即便他们知道我有这样的能力,能识别他们所说的谎言。” 无尽的黑暗与冷清中,莫拉特幽幽地道: “而您知道为什么吗?” 泰尔斯思维一顿。 艾迪二世,以及米迪尔王储…… 他们从不忌惮也不顾虑,在黑先知面前说谎? 泰尔斯有些惊讶。 那一刻,他突然回想起凯瑟尔王在星辰墓室里讲述的两人形象,也回想起萨克埃尔在白骨之牢里提及的那位与世界为敌的君王。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。 “权力。” 泰尔斯思考着道: “因为他们有权力。” “他们不怕你。” “也就不在乎你知道什么。” 他怔怔地看着黑先知的后脑勺: “而身为权力下游的臣仆,你更没有动机和必要,去揭穿他们的谎言。” 不知为何,此时此刻,泰尔斯想起的是那个他与快绳揭穿彼此身份的夜晚。 这与你的力量无关,泰尔斯,相反,你力量越大,权力越大,这副锁链就锁得越紧,箍得越深,越是无法挣脱。 就像我们的父亲。 “说得好!” 黑先知突兀地抚掌大笑。 他笑了好几秒,方才放缓语气。 “权力。” “唯有权力。” 莫拉特的话里充满了感叹: “权力不惮于说谎。” “某种程度上,它喜欢说谎,乐于说谎,擅长说谎,它所拥有的力量唯有在谎言中才能流动起来,辨别敌我,彰显存在。” 他的语气慢慢收紧,教泰尔斯无来由地警觉起来: “当它真正令人违背意愿与天性,让那些心觉不妥的人也开始麻木不仁,说服自我,让他们放弃追问,相信谎言的时候,它才能成为真正的权力。” 泰尔斯听得有些出神。 “皇帝的新衣,房间的大象。” 王子幽幽地道: “他们对我们说谎,我们知道他们在说谎,他们也清楚我们知道他们在说谎,但是他们就这样一直说谎下去,我们就这样一直假装相信他们。” 黑先知品味了一阵子,疑惑地“嗯”了一声。 “不是我说的,”泰尔斯回过神来,咳嗽一声: “而是一个女作者说的……某个来自北地的说法。” 莫拉特沉默一阵,似乎在回忆,随后否定道: “不,北地绝对没有这样的说法。” 泰尔斯先是一窘,随后一笑释然。 “确实没有,”他毫无顾忌地道: “我在说谎。” 黑先知一笑: “我知道。” 泰尔斯轻哼一声: “是的,我知道你知道。” 他抬起头,看向前方的路,廊道的尽头露出一扇门: “所以,当我下次说谎的时候,还请你多多理解。” 莫拉特呼出一口气,似乎甚为满意: “欢迎上船,泰尔斯公爵。” 泰尔斯沉默了一阵: “我的荣幸,汉森勋爵。” 黑先知点了点头,啧声道: “只是,您得明白,当我心知肚明却没有揭穿您的时候——我也是在说谎。” 他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