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,若是五哥在,定会对苏子生出相见恨晚之情来,保不齐要将他抓回族中去,逼迫他只能对自己说有趣的话,不许对旁人有趣。
落葵咬着牙,端起药碗一饮而尽,瞧着丁香收拾完桌案,轻声道:“夜深了,你早些歇着罢,叫杜衡过来守着就行了。”
丁香应声称是,端着空药碗退了出去。
苏子思忖片刻,重重一拍紫檀方桌:“文公子的事也好办,连夜探一探霖王府,便能知道文公子到底在不在那了,若是不在,咱们再想旁的法子。”
落葵轻轻点头:“也好,那你就去一趟罢。”
空青暗自勾了勾唇角,算是胆战心惊的逃过一劫,隐隐后怕:“我随你同去,三哥修为虽不及我,但寻常人也是无法轻易禁锢了他的法力的,你我同去,彼此间也有个照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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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边微明,一线明亮的晨曦透窗而入,带着深秋寒凉,如同这屋内一时无声的静谧,自苏子与空青去了霖王府,落葵便心事重重的,整夜辗转在半睡半醒间,直到窗纸微白之时,她终于睡意全无了。
吁了口气,披上件玄狐皮大氅,落葵拿了火折子点燃炭盆,手提火钳子翻动火炭,令这炭火染的通红均匀。她一边烤手一边打瞌睡,心中发笑,自己这是挨着枕头便精神百倍,坐在那却成了点头瞌睡虫,这才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足十啊。
她打瞌睡打的欢畅,一绺青丝垂下来碰到炭火,丝丝缕缕烧的也欢畅。
直到焦糊之味儿大作,门从外头被人猛地撞开,苏子一脚踢翻了门口处的屏风,端着盆水迎头泼下来,落葵才醒过来,仍尤自茫然,打了个大大的喷嚏,神情木木的恍惚道:“苏子,大冷天的,你是要冻死我么。”
苏子拎起她烧焦了的头发梢,怒其不争的点着她的额头道:“你且跟我说说,你是头发也冷了,想烤一烤火么。”
见她满头满身的冷水,狼狈不堪的模样,空青着实心疼,捏着衣袖拭去她额上的水,疼惜道:“好了苏子,你快找衣裳出来让落葵换上,仔细她着凉。”
苏子却不依不饶,一边楠木螺钿顶箱衣柜中翻找衣裳,一边絮絮叨叨的埋怨不停:“你啊,能不能叫我省点心,夜里不烧炭盆怕冻着你,烧了炭盆怕你着了炭气,现下又多了一桩,还要操心你会不会把自己给当炭给点了。”
“想是她昨夜忧心,一宿没睡,这才打瞌睡大意了,你便别说她了。”空青又好气又好笑,苏子这一连串的絮叨,听起来是埋怨,但实打实的是心疼,还真应了那句话,明明是一片好心,偏要捧出驴肝肺给人家。
苏子转身拉开六折紫檀木珊瑚七宝屏风,又放下杏黄色流烟厚锦帘和外层的秋香色乌金云秀薄纱帘,把喷嚏连连的落葵推进去换衣裳。
待苏子埋怨的口干舌燥,猛灌了几口冷茶,火气消了大半后,落葵小心翼翼的才从屏风后头绕出来,仍旧冷的薄唇微颤:“如何,可在霖王府中找到文元。”
空青的眉心拧成个大大川字,苦恼不已:“找是找到了,可事情有些棘手,三哥的确在霖王府中不假,只是他的法力悉数被禁锢,人也昏迷不醒,且关押之处设了极厉害的结界,这结界于我而言,自然是不堪一击的,只是破除之时难免会弄出动静,引来看守之人,我二人之力恐难以将三哥安全带出来,故而我与苏子未敢擅动。”
晨风穿过树冠,那硕果仅存的几片萎黄枯叶,沙沙作响的尽数飘落,树冠之上余下一只空落落的鸟窝,那窝春日里出生的幼鸟皆已长大许多,这时辰早跟着大鸟飞了出去觅食了。
落葵望着鸟儿们扑棱着翅膀飞进飞出,顿觉鸟生艰难,想着得空要劝一劝苏子,莫要再吃甚么烤鸟蛋了。
苏子啜了口茶,沉声道:“落葵,事情有些棘手,若要救出文元,便要设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