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书房果然同传闻中的一样,大,极大,十分大,藏书十分多,落葵默默绕了一圈,数万卷之多只怕还说少了,只是这样大的书房放在一个蒙馆中,似乎有些不合时宜,她随手捡了几本翻阅,此处藏书大部分并不适合给孩童开蒙,甚至皆是用来装点门面的应景之作,她默默思量,在京城这寸土寸金之地,建一处这样大的蒙馆实属不宜,况且又是入不敷出的善行善举,那么在蒙馆内再建这样一处可有可无的书房就更是蹊跷了,除非靛蓝是真的心善,否则便是有鬼。
落葵想事情想的兴致盎然,只可惜却苦了靛蓝,自打她进了这间书房,他便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,后脊隐隐沁出虚汗,冬日里寒风透骨,回旋着掠过,他狠狠打了个激灵。
落葵像是后脑勺上长了双眼,瞧见了靛蓝浑身的紧张与不自在,暗笑了声,温言道:“先生此处书可真多,我竟读的入了迷,叫先生辛苦相陪了。”
靛蓝躬身一笑,言语中流露出想让落葵离开此地的意思:“郡主殿下客气了,小人是怕郡主殿下站的久了太过辛苦,不如请郡主殿下择几卷心仪的,移步前厅慢慢看,小人也好奉茶。”
落葵了然,揉了揉微微发酸的膝盖,微微颔首笑道:“也好,站了这半晌,腿也着实有些软了。”她抬手在书架上择了几卷书,扬眸道:“先生,这几卷书着实有趣,不知可否方便一观。”
靛蓝眸光微移,掠过书卷,松下一口气,笑道:“哪里有甚么不方便的,只要郡主殿下喜欢便好。”
落葵笑着道谢,苏子见状,忙疾步过去,伸手去接她手上的书卷,见她眸光闪动,苏子心领神会的一笑,手上一抖,书卷噼里啪啦掉了满地,更有一卷最重最厚的竹简,好巧不巧的狠狠砸到了落葵的脚面儿上,痛极,疼的她几乎要龇牙咧嘴,在心里骂了苏子千百遍,脸上却仍端着最端庄和煦的笑。
苏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做出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:“属下冒失了,求主子恕罪。”
这书房中书香阵阵,比之熏香更能令人心神安稳,见苏子这副装模作样的架势,落葵早在心底笑骂了句,这个苏子,不去云韶府唱曲儿,还真是屈才了。但她脸上还得端出波澜不惊的神情:“我又没怪罪你,你慌甚么。”她微微一顿,移眸望向靛蓝:“听三哥说先生这里有许多好茶,厨娘制得的扬州点心亦是一绝,不知我今日有没有这个福分尝上一口。”
靛蓝垂首望了望直挺挺跪着不动的苏子,迟疑万分,他亦步亦趋的跟着落葵进来书房,自然有不可告人之秘密,他一眼不错的盯着落葵在这书房里翻书,自然有不足为外人道的隐事,如今落葵要罚苏子在此地跪着,着实不妥。
他扬眸望向门外,这书房与前厅之间,只隔了一道月洞门,立在前厅,隔着月洞门,恰好能将书房一览无余。他微微安心,躬身道:“为郡主殿下效劳是小人的本分,郡主殿下,请。”
落葵平和一笑,走过苏子身边时,端了十足十的心平气和:“你便在此处跪着,待回府时,我自会让空青来唤你。”言罢,她的腕间轻颤,从指间逸出一缕灰芒,以无法察觉之势,没入苏子的掌心。
苏子长跪不起,微微垂首:“喏,属下领命。”
眼见落葵在蒙馆盘桓到午时,尚且没有告辞离去的意思,靛蓝便忙吩咐人置办午饭。
靛蓝蒙馆中的厨娘果然手艺了得,不止是扬州点心一绝,烧的菜更是精妙绝伦,不过一个时辰,午饭便摆满了一整张花梨木如意纹大圆桌。
其中最为诱人的一道菜,名为缕子脍,盛在白底彩绘云纹浅口莲瓣瓷盘中,以冬日里甚为罕见的鱼脍鱼子为主料,点缀着碧茼或菊苗,望之色泽雅致,嗅之鲜香入鼻。
不知是此处厨娘烧的饭菜,果真合了落葵的胃口,还是她特意做出一副心底无私胃口好的模样,她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