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家是不可能出家的,也别跟他谈什么,抛下一切,去浪。
他又不是剑心,并不想当一个浪客好吗。
做人嘛,有羁绊才真实。
就算事情再糟心,就算要护住老娘、七爷和老师,得付出十倍、百倍甚至千倍的心力,他也甘愿承受。
因为,这才是人生。
有烟火气、有重量、有喜怒哀乐的人生。
他,不是一座孤岛。该他挑起的责任、担起的恩情,绝不逃避。
“谢师伯提点!”
范贤起身对洞明子星君作了个揖礼,淡然一笑,道:
“当年万里觅封侯。匹马戍梁州。
弟子自问,没有这般封侯拜相的志向,忍受不了独自守边疆的苦寒;
亦无成为人上人的追求,不喜欢也不主动参与阴谋算计。
其实,做了王侯又能怎的?
小民有小民的身不由己,可位高权重者就真的能随心所欲?
弟子想说,生而为人,本就没有绝对的自由。
这天地间,束缚人的,除了皇权法则、江湖规矩,还有人心,还有道德,还有珍之重之的人,还有自身的道。
超脱出世,做那天外飞仙就一定快乐吗?
可能是快乐的,这个弟子也没做过,不敢断言。
总之,在未得大自在之前,先求些小安逸。
当然了,巨有钱的话,财务自由是要爽快一些,想买啥买啥。
这么说起来的话,弟子倒是一直都想做个富家翁的。”
“咳…”
正喝茶的太禹,直接被最后一句话给笑喷了。
太渊长老笑着直摇头,自己这个宝贝徒儿的性情,当真是一言难尽呐。
与两位长者不同,洞明子星君却是面色一怔,眉头微微蹙起。
“当年万里觅封侯,匹马戍凉州。”
轻声重复了几遍后,洞明子星君蓦地抬手一拍自己那隆起的额头,连声:“哎呀,哎呀,是你,那晚竟是你!”
太渊、太禹和范贤,同时茫然地看向老星君。
却见洞明子颇为激动地起身,抖了抖衣袖,指着范贤,吟颂道:“对酒当歌,人生几何!譬如朝露,去日苦多。”
这下轮到范贤傻眼了。
这都是快半年前的事儿了。
落星镇遇袭前夜,登云阁,与王阳醉酒吟诗。
难道?
洞明子一见范贤这表情,心底登时便有数了。
“哈哈哈~~~没想到,没想到啊!
老夫以为那惊鸿大才,只是人海匆匆。却未料到,原来就在身边!”
洞明子激动得老脸泛红,一把抓住范贤的一只手,目露精光道:“再给师伯吟颂一回,可否?”
突然有一种被家长要求在亲朋好友面前秀才艺的感觉,是怎么回事。
范贤嘴角抽了抽,在三位长者的注视下,极力克服着内心的不适感,来了段诗朗诵。
一首短歌行,千载建安骨。
另一个世界的文明,在这个世界同样可以大放异彩。
便是不通词律诗文的太禹长老,都咂摸到了其中的豪情壮怀。
“能写出这般诗作,属实大才!”
太渊眨着眯蒙老眼,看向自己徒儿的眼神,骄傲中带着一丝疑惑,疑惑中又夹着几分惊诧。
如何听不出来,诗句中求贤、求能,对有识之士的惜才之心。
“乐天啊,”洞明子星君老眼蹭亮、精神振奋地用力握了握范贤的手腕,掩饰不住内心的激昂,道:“只可惜你并非那皇室子弟啊!”
太禹、太渊下意识又再对视一眼。
星君师兄这话说的…当然了,这是在司空山,又没外人。不过,这般言语,总归有些不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