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子忍住其他的冲动: “那些白骨之牢的囚犯们,你知道,他们之中有人听令行事,有人没得选择,有人迫不得已,有人不知所措,有人毫不知情。” 黑先知只是紧紧地盯着他,并不作声。 “通敌?” 泰尔斯冷笑一声: “他们也许失职了,但更多的是为了璨星王室的血亲内斗,背负罪名。” 他想起白骨之牢里的小巴尼和逝世的奈、纳基,咬牙道: “埋葬过去。” 莫拉特闭上眼,轻轻地吸了一口气,似乎在品味昏暗的光线与压抑的气氛。 “我明白了。” 黑先知缓缓睁眼,直视泰尔斯: “关于您为何要放他们走。” 泰尔斯不躲不避,迎上对方的眼神,点头道: “十几年不见天日的光阴,他们已经付出了代价。” “而至少在我见到他们的那天,他们彻彻底底将功赎罪。” 他讥刺道: “比某个漏洞百出,只懂事后擦屁股的情报部门有用多了。” 莫拉特也不做辩解,只是继续盯着他,心中所想深不可测。 “因此,我给了他们自由,作为奖赏。” 泰尔斯继续道,语气斩钉截铁,不容反驳:“用最低调,最安全,最符合王国利益,无损王室声名的方式。” 王子深吸一口气,调整好心情: “现在,莫拉特·汉森,勋爵阁下。” “要么,你去找我父亲,对他说,他唯一的儿子正在豢养死士包庇逃犯,心怀不轨觊觎大位,宜尽早铲除以绝后患。” 黑先知摩挲着椅臂上的一条恶魔藤蔓,表情深邃。 “而我会直接跟他对话,一对一,面对面,王对王。” “我会去承受他的怒火。” 泰尔斯目光肃穆: “但这部分仅仅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,不再需要你再插足其间,汉森勋爵。” 他带着在努恩王和凯瑟尔王身上都感受过的高傲,冷冷道: “因为身为一个璨星,我只回答另一个璨星的问题。” 走廊里安静下来。 莫拉特回望着他,不辨情绪。 泰尔斯眯起眼睛: “要么,你就安分守己。” “在我跟前收起四处嗅探的鼻子,收敛你那自诩先知的异能,管住秘科的偷窥欲,少掺和这些我主动要说的谎,更少拿这种奇怪的语气来威胁我。” 沉默攫取了这场对话的掌控权。 耳边唯闻恶魔血肉的无尽窸窣,如蛇鼠躁动,又如蚊蝇食腐。 下一秒,泰尔斯面色一冷! 他突然伸手,攥住椅臂旁一根不安分的黑脉藤蔓。 整张轮椅上的恶魔血肉都剧烈抖动起来。 黑先知表情微变。 “让这该死的、吵嚷不完的玩意儿,闭,嘴。” 狱河之罪涌动,泰尔斯咬住牙齿狠狠用力,硬生生将它扯出一截,随手摔到地面。 “或者我来。” 他冷冷道。 效果立竿见影,恶魔的血肉立刻远离泰尔斯的方向,向轮椅上的其他部位“逃”去。 窸窣声消失了。 整个过程,泰尔斯都死死盯着黑先知,目光未曾移动。 莫拉特平稳了自己的呼吸,却毫不在意地望着那截在地上挣扎、渐渐失去活性、最后化为枯枝的藤蔓。 目光深远。 几秒钟后,他转过头来,重新看向泰尔斯。 “北地之旅果然非同凡响,公爵阁下。” “在过去,你可没这么硬气,即使主动出击,也难免忐忑仓皇,滞涩生疏。” 莫拉特眯起眼睛,既有感慨,也有惊奇: “但是,看看你:威胁也好勒索也罢,强硬也好刺探也罢,可谓得心应手,犹如本能。”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