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,一向散漫自在惯了的天一宗弟子,皆接到了诸峰首座的严令,无首座之命,不得离开本峰,不得与外峰弟子互通消息,一经发现,即刻送往融冰峰思过。
天一宗素来宗规松散,对待弟子并不严苛,只要不触犯宗规中的那几条铁律,平日里的小打小闹,执法堂与各峰首座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随他们肆意而为了,故而宗门内上下弟子皆过得极为逍遥自在,今日此消息一出,一时间人心惶惶,揣测不安,明面儿上无一人敢随意打听甚么隐秘,可暗地里却是流言四起,传的玄之又玄。
这流言直指太乙峰,说是少主江蓠抢了个姑娘回来,要霸占了她,可她不依,拼死逃了出来,逃到天一殿外便下落不明了。
这流言传的言辞凿凿,更有好事者,有事无事便在天一殿前踟蹰,想要从坍塌的红珊瑚灯座中,找到一丝姑娘的头发,以便证实这流言乃是确凿无疑的事实,自己从而成为流言的终结者。
数日后,流言终于得到了证实,少主江蓠的确抓了个女子回来,这女子是垂角峰的弟子,名叫细辛,入门十年,是垂角峰的首座丁子香座下的四弟子,容貌寻常,修为亦寻常,素来在宗内并不引人注目,可在天一殿内将她抓获,她竟是潜入天一宗的圣魔宗内奸,且从她身上搜出了太白山护山阵法图,如今她已然被关在了融冰峰刑堂的死牢中,除了少主江蓠,无一人能够靠近。
这消息是从太乙峰中传出的,有心人详查之下得知,竟是少主身边的心腹崖香透漏出的,他因泄露此事,还挨了一顿结结实实的板子,打的半月下不来床,可见此事的确并非虚言了。
此言一出,众弟子一片哗然,太白山护山阵法图乃是宗内最深的隐秘,素来牢牢握在宗主与太上长老手中,就连寻常长老和首座,都从未得见真颜,更不知其中详情。数十年来,嗜血道之人前仆后继,潜入天一宗窥伺隐秘,对着护山阵法图更是势在必得。
不知有多少嗜血道之人死在了这条路上,却连这图藏在何处,长甚么样儿,甚至于究竟有没有这样一张图,都不得而知。
而这细辛果然天资过人,不止证实了此图的存在,还是数十年来唯一一个拿到此图之人,却仍是栽在了少主江蓠的手上。
众人暗暗揣测,这江蓠不知是受了甚么打击,在山下浪荡了一圈儿回来,竟一改往日的纨绔,变得如此精明周全了。
更有人暗自庆幸,有了这样出息的少宗主,天一宗的下一个百年兴旺终于指日可待了。
半月后,众人尚未从惊愕与欣喜中回过神来,便被一记消息击打的悲喜交加了,他们那终于开了窍儿的少主江蓠,在与宗主江芒硝大吵了一架,随后砸了天一殿中所有的物件后,再度离宗出走了,徒留宗主江芒硝在太乙峰的峰顶跳脚大骂,老子有的是儿子,你有种,这辈子都别回来。
这怒骂在峰顶盘旋,随着云海悠悠荡荡,传到诸峰峰顶,顷刻间便人尽皆知了。
不知有多少人在暗地里掰着手指头发笑,这句话,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来,也从未见过少主真的不回来,更未见宗主真的弃他而不顾。
果不其然,此话余音尚在袅袅,太乙峰中便遣了数名修为不凡的弟子下山,暗中寻找兼贴身保护少主江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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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光似水,擦着指缝缓缓逝去,光阴渐长,春光渐浓。
郁李仁整日躲在苏子房中,足不出户的安心修炼,从不敢让其他人看到他的真身,生怕吓着他们。
而苏子不惜丹药的喂下去,落葵亏损的精血渐渐补了回来,脸上也生出些许血色。
一双小燕儿在廊下安了家,整日里忙着衔泥做窝,累了便在院中的海棠树上交颈而卧,有时恼了,母燕儿便追着公燕儿一阵鸣叫,啄个不停。
落葵整日里逗弄一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