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前后照了照,笑道:“这才是个内侍的模样嘛。”
随即将玉冠递给江蓠:“你这玉冠太扎眼了些,出了宫再戴罢。”
江蓠有些回不过神来,并没有伸手去接玉冠,只失神的望着镜中的一双人,喃喃低语:“真好。”
“甚么真好。”落葵诧异道。
江蓠回身握住她的手,戏谑笑道:“我是说,有人伺候真好,好的都不想走了。”
落葵心下一慌,手忙脚乱的躲开江蓠,扬眸向外,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,斜阳凝成了天边的一道窄窄的亮边儿。
她算了算时辰,将衣裳塞到了江蓠手上,轻声道:“你先换上,我出去照应着。”
江蓠低笑了一声,直到落葵走远,才伸手去解腰带。
殿门处有个人影儿一闪而过,随即响起一把清亮亮的女子声音:“公主殿下,浴汤已经备好了。”
落葵啜了口茶,平静道:“进来罢。”
马莲瞧着虽弱不禁风的,可力气却着实不小,先是拖了个半人高的黄柏木铜箍雕海棠花浴桶进来,搁到里间儿。
她像是早知道了江蓠躲在此处,对在躲在帐幔深处的他视而不见,随即又一桶一桶的提了滚烫的浴汤进来,倒入浴桶中。
这偏殿顿时氤氲开夹着玫瑰花香的热气,碧色窗纱上结了薄薄一层水雾。
马莲手脚利落的料理好浴汤,随即又从床头的箱笼里翻出了七八摞各色锦缎,摆在了外间儿的桌案上,随即冲着落葵躬身道:“主子,都好了。”
白瓷底粉彩莲瓣小盏在桌案上轻轻一磕,荡漾出清脆的响声,落葵冲着里间儿轻声道:“出来罢。”
江蓠捏着衣袖,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,瞧见马莲低垂着头,目不斜视,像是全然不知一般,转瞬松了口气,心知这是落葵的心腹之人,才疾步走出来,望向烛火中静静饮茶的落葵,诧异的挑了挑眉峰:“小妖女,你这是摆的甚么迷魂阵。”
落葵掠了江蓠一眼,随即冲着桌案上那一摞子沉甸甸的锦缎抬了抬下颌,抿唇忍笑:“捧着。”
江蓠虽不明就里,张了张嘴,但见落葵一脸凝重冷薄的神色,却也不敢多问甚么,只好依言而行,老老实实的捧着。
不待落葵吩咐甚么,马莲便紧闭了殿门,扶着落葵进了里间儿。
江蓠捧着锦缎进也不是,退也不是,捧着锦缎的手隐隐酸痛不止,他刚想将锦缎放在桌案上,里间儿便传来一声低喝:“捧好喽,别动。”他蹙眉低骂了一声:“小妖女,你是我肚里的虫么,怎么知道我要作甚么。”
言罢,他探过屏风向里间儿望了望,只见落葵宽了外裳,只着了中衣立在浴桶旁,而马莲松开了她的发髻,正用水一点点浸湿她的发梢。
江蓠神情一窘,忙不迭的退了出来,想要偷着瞄上一眼,却又在转瞬间狠狠暗骂了一句,磕磕巴巴道:“小,小妖女,你,你这是作甚么呢。”
里头却只传来哗啦啦的水声,并无半点人语。
片刻过后,只听得落葵沉郁的吁了口气,轻声吩咐马莲:“去外间儿守着,没有本尊的旨意,任何人不得靠近偏殿。”
“喏。”屏风后头传来马莲低微的清亮亮的嗓音:“属下明白。”
江蓠狐疑不已,只捧着锦缎静立着,一句话也不敢多问,眼瞧着马莲轻轻巧巧的走到外间儿,在备好的之上写写画画不停。
随即里头传来落葵的低幽之声:“江蓠,你过来。”
江蓠微怔,踟蹰了片刻,还是捧着锦缎举步进了里间儿。
只见落葵松松挽起湿漉漉的长发,披着件鹅黄色暗纹长衫,端坐在床沿儿,双手掐诀,身前浮现出一片乌黑发亮的光点。
她眉心紧蹙,显然掐诀掐的十分吃力,只见她法诀一变,那光点尽数凝聚到一处,结成一块黑漆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