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尘和滚滚热浪迎面而至,熏得她眼前一黑,勉力维持住仅剩的一点清明,向着人潮喧嚣的那点光明冲过去。
眼看着离那点明亮越来越近,只一步之遥,头顶处哐啷一声巨响,穹顶被火烧到坍塌,裹挟着火苗,向殿门沉沉坠落下来。
落葵冷眸微眯,来不及思索甚么,素手一扬,衣袖飞旋,无数原本在她周身抵御火焰的萤火虫尽数飞离,卷起菘蓝,将她送向了触手可及的光明。
随即,巨大的热浪击打在落葵身上,她的身子像落叶一样倒飞,重重跌回烈焰包围之中,只听得外头声嘶力竭的一声哭喊:“落葵。”
疯狂的火苗沿着她的头发和寝衣一路烧了起来,烧上她的身体,在她的脸上,耳畔和手臂上灼热的舔舐,她挪了挪身子,想躲开热和痛,可那火像鬼魅一样如影随形,要死了么,也许化作灰烬,将这一生所有的苦难和罪恶一同燃尽,才是自己最完满的归宿。
她生出一丝诡异的念头,入宫前,自己虽早已安排好了一切,但若北谷国使臣并不将那星宿之说当真,或者陛下巧舌如簧,说的使臣心动呢,可若是自己毁了容颜,任谁说也是无用的了,她环顾了下四围的熊熊烈焰,这场火来的可真是恰逢其时。
那些白光点点在菘蓝落地的瞬间激射而回,回到落葵周身萦绕不绝,原本在身上疯狂燃起的火光倏然熄灭,她暗自吁了口气,不慌不忙的在火光中盘膝而坐,周身缭绕白光点点,烈焰丝毫无法逼近她的身躯,旋即掐了个诀,伸手穿过白光,探入火中,竟拈过了一缕火焰,在眼前不停的晃动跳跃。
摇曳火光似乎烙在她的双眸中,刺的眼眸有些酸痛,她深深吸了口气,神情决然狠厉,伸手一晃,就要将火焰引到自己的脸颊之上。
“小妖女,你做甚么。”不料有一人浴火而来,一把打下了她的手,握住她的肩头,像瞧着甚么妖怪一般瞧着她,大惊失色的张口就骂:“小妖女,你疯了。”
那双丹凤眼中隐含心疼和焦灼,比火光还要明亮几分,将落葵的双眸刺的有些隐痛,她张口结舌道:“江,江蓠,你怎么又回来了,你才是疯了罢。”
江蓠的眸光越过落葵指端跳跃的火焰,直直落在她的脸上,火光映照下,她的脸上涌现邪红,直如鬼魅,心知眼前之人所作所为,皆非他所能阻拦,他心中半是寒意半是挣扎,紧紧蹙眉:“你别管我,你,你是要烧了你自己么,这便是你说的脱身之法么。”
四围劈啪作响,那火烤的周身炙热,落葵满口苦涩,这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:“自然不是,眼前这法子只是临时起意,叫我脱身脱得更加顺遂罢了。”
江蓠哽了一哽,心知自己处事并没有落葵周全,素来做事由心,皆是不计后果,多半都断了退路,落葵虽不会如此,可总是伤了自己,或是伤了旁人,他心生不忍,伸手一握,将她的手与指尖的火焰一并握入掌心,心知结果无法改变,但仍出言挣扎艰难:“真的,要如此么,只能如此么,再没有旁的法子了么。”
殿宇外头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,与四围的噼啪之声混在一处,听来十分嘈杂,仔细分辨,有陛下的震怒,有太后的呼喊,这一场火,将这宫里最尊贵的两个人都烧了出来,时间已不多了,经不起蹉跎和犹豫了。
“来不及了,江蓠,你放手。”落葵大力扒开了江蓠的手,不由分说的便将火焰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上,随即掐了个诀,那火“嗞”的一声,沿着脖颈烧到了脸上。
这烈焰焚身的痛,是世间至痛,撕心裂肺却难以言说,落葵死死咬紧了牙关,未发出一声痛楚的呻吟。
那火焰像一条赤色的小蛇,在脸颊蜿蜒,直烧的皮肉翻滚,江蓠看的心痛垂泪,哽咽连连:“小妖女,别烧了,我掐个诀做个假还不行么。”
落葵吁了口气,痛的浑身冷颤,艰难的做出一副轻描淡